這個曾經被認為不可能的產品如今得到了認可。4月1日，利銘蜂窩承擔的國家創新基金項目——“高強度超薄可彎曲天然石材鋁蜂窩復合板”通過了廣東省科技廳組織的專家驗收，獲得了92.86的高分。
可彎曲天然石材只是鋁蜂窩應用的一個小切口。憑著強度、剛度高，隔熱、隔音、表面平整、不易變形的優點，鋁蜂窩有隔音、隔熱、防火、防震的功能。而隨著該產品近年來逐漸從軍工、航天領域轉到民用，鋁蜂窩正迸發出非常可觀的市場空間。憑著十多年的行業經驗，區廷杰不斷創新，產品先后在新加坡、中東和美國等區域通過了產品測試，而利銘也在鋁蜂窩應用領域闖出了一片新天地。
A.二十年的堅守迎來爆發期
在利銘蜂窩復合材料有限公司生產車間，大型的專用裝備“吐”出一片片鋁蜂窩芯，最大規格可以達到2M×6M。區廷杰說，這樣的蜂窩芯每平方米的抗壓強度可以達到20噸。在此基礎上，使用特殊研發的膠水，將石材、陶瓷、皮革、玻璃等材料復合在表面上，即可變幻出各類不同的復合板材。
在國內，利銘的產品先后被用到廣州新白云機場、北京首都機場、上海浦東機場航站樓、琶洲國際會展中心、廣州地鐵二號線等大型工程項目。而在國外，包括俄羅斯OZ shopping malls的外墻也是采用利銘真石漆蜂窩復合板，日本東京野村證券的大樓則采用利銘石材蜂窩復合板。此外，新加坡大部分地鐵站的內外墻及天花都采用了利銘蜂窩板。
數據顯示，近年來我國的鋁蜂窩復合材料產量一直保持高速的增長，是我國戰略新興產業之一。這個還處于藍海的產品正在被越來越廣泛地應用到各行各業里。
區廷杰進入這個領域已經整整20年了。上世紀90年代中，學分析化學的區廷杰從云浮來到新組建的佛山亞洲太平洋輕型復合材料有限公司出任職業經理人，這家合資企業當時不僅在佛山甚至在全國都廣受關注。該公司由佛山瀾石和港資出資，技術則由國內航空航天大學教授指導，將海外蜂窩技術消化吸收后，在中國建起了第一條生產線。
“當時位于廣州的廣發大廈剛剛落成，大廈采用的是美國進口的鋁蜂窩復合幕墻，采購價一平方米達3300港元，但成本卻只有300元人民幣。”區廷杰說，利潤率如此之高讓他們都雄心勃勃。
然而，可觀的利潤空間并沒有讓企業生存下來。“太先進了，很多設計院根本都不知道鋁蜂窩是什么，而且沒有任何標準，推廣難度也非常大。”由于企業經營沒啥起色，收益不好，1999年佛山亞太正式轉制，區廷杰與8名員工在2000年正式成立佛山利銘。
“鋁蜂窩復合材料的核心技術是蜂窩芯，一平方英寸達到670多個口，表面積可以達到300倍以上，也就是1平方米可以做300平方米以上。”區廷杰說，經過十多年的研究，目前利銘的鋁蜂窩芯已經從第一代發展到第八代，蜂窩芯的邊長也從最小的1.5mm做到0.6mm。
“我很慶幸自己選擇在這個行業堅守，現在幾乎每個月，我們都能發現一個新的應用領域，可以說幾乎所有需要材料的地方都能用到它。”
B.“神秘”填充劑讓石材彎曲成為可能
蜂窩結構材料起源于仿生學，最早用于航空航天領域，它以其強度、剛度高，隔熱、隔音、表面平整、不易變形、用料省和綜合成本低等卓越性能，在包裝材料、建筑業、家具制造等行業也逐漸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在專注發展鋁蜂窩芯和鋁蜂窩板的同時，區廷杰把突破口放在了鋁蜂窩延伸產業上，而他首先瞄準的是石材蜂窩板。
石材在各行各業的應用非常廣泛，大樓的外墻和內飾等都廣泛用到，但是一般石材非常重，安裝也不方便，而且越來越多的建筑設計都是不規則的，如何能讓石材變輕而且能自由彎曲呢？
這個在外界看來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區廷杰決心要進行攻克。“石頭用放大鏡來看是有很多孔的，而且，如果石板足夠薄，是可以微微彎曲的。”這便是“可彎曲石材蜂窩板”最初的靈感來源。
在這過程中，有兩個關鍵的要點。第一是石材要進行特殊的填充。需將填充劑的原料按不同比例進行反復嘗試，稍有一點差異都會產生完全不同的結果。除了石材要足夠薄之外，真正使堅硬的石頭像紙片一樣卷起來而不斷裂的秘訣還有石材薄板背后的鋁蜂窩。“把石材與鋁蜂窩板黏貼起來需要用到膠粘劑，但是一般的膠粘劑是沒有延展性的，稍微一彎就會斷裂。”為此，區廷杰與研發人員一起，研發出的航空級膠粘劑的延展性達到1：1.7，也就是1米拉到1.7米都不會裂。
“整個項目研發大概用了三年，每一個環節都非常關鍵，經過無數次的實驗才終于做成了可彎曲的石材鋁蜂窩板。”區廷杰說，已經不記得失敗過多少次也不記得嘗試了多少次，整個研發過程就是不斷試錯的過程。
“高強度超薄可彎曲天然石材鋁蜂窩復合板”在2012年獲得了廣東省科技型中小企業技術創新專項資金，獲得一次性撥款扶持30萬元。2013年獲得國家科技型中小企業技術創新基金資助。
專家組組長、廣東省工業技術研究院粉末冶金研究所蔡一湘認為，該項目利用紅外對破切割技術和石材滾弧技術，開發出超薄可彎曲天然石材復合板，產品已批量生產及銷售，潛藏著巨大的市場需求。
“同樣體積的珍貴石材通過精準切割成數十片超薄石片，利用率提高了，產品的價格也降低了。”佛山技術創新協會秘書長黃志海則認為，可彎曲天然石材鋁蜂窩復合板可廣泛應用于建筑、家具、燈具和機具的表面裝飾，符合國家大力推行的節能降耗政策。
除此以外，由于石材變得輕便，產品的安裝也變得十分便捷。區廷杰說，石材鋁蜂窩板在生產過程中就已經做好放浴具的凹槽和隔層，材料拿到現場就可以直接安裝，一整塊石材加上加工費約1000元/平方米，相比傳統石材，不僅節省了安裝費用而且耗費時間也大大縮短。
C.為打入新加坡市場花費數百萬檢測費用
短短十年間，利銘蜂窩的產值接近2億元，超過六成產品外銷到全球5大洲30多個國家，包括歐美、中東、阿聯酋、迪拜等地。產品通過了ISO9001—2012質量體系認證，中東WH、SGS、PSB、MA等認證檢測。擁有“利銘”“HYC0NB”和“利銘蜂窩”3個商標，擁有30多項專利產品。
但是，在海外市場的開拓上，利銘并非一帆風順，而是經歷了多番波折。新加坡是利銘蜂窩最主要的海外市場。早在2005年，新加坡地鐵上蓋建筑物和公交車站13項工程招標，利銘就試圖借鋁蜂窩復合材料打入這一市場。
然而，新加坡對這一新型材料并未認可，利銘蜂窩為此進行了一場長達2年、耗費幾百萬元的檢測認證。“雖然說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但是產品終于獲得新加坡官方與市場認同，實現了在這一檢測要求非常嚴格的國度的最初應用。”區廷杰說，新加坡對產品質量要求嚴格，以前利銘的產品每年要被檢測一次，后來是兩年一次。
在打開歐洲國家市場后，區廷杰也把目標瞄準了美國市場。然而，相比于一般的海外市場，美國因為每年都會有龍卷風，所以石材鋁蜂窩板要應用在美國超過6米的高樓外墻上，就必須通過NOA測試（颶風測試）。
區廷杰解釋說，這個測試是模擬在龍卷風的環境下，高空外墻的石材是否會脫落，而且風會旋轉，除了正壓還有負壓，就是龍卷風在吹過來后還會抽離，因此對于石材的粘度和延展性要求非常高。由于難度高，在此之前，全球沒有一家企業能通過該項測試。
然而，區廷杰決定挑戰。從2013年開始，利銘蜂窩開始送樣本到美國進行測試。整個過程耗時兩年多，前后花費了幾百萬元。“送樣之前我們也沒有十足的信心，因為全球還沒有一家企業能通過，但是我們要做成百年老店，就必須要通過這一關。”
讓他興奮的是，在去年8月份，利銘的石材鋁蜂窩板終于通過了NOA測試，成為全球首個通過該認證的企業。“而且，只要產品材質不改變，這一認證50年都有效。”區廷杰預計，今年美國業務將會有大幅的增長，預計達到2000萬美元以上。
對話
每一步都要走得堅實
把工業品做成工藝品
盡管在國內的鋁蜂窩市場已經占有一席之地，區廷杰依舊在不斷追趕。他不止一次表示，美國的鋁蜂窩龍頭企業一年的銷售額就已經達10億美元，為了讓自己的產品更接近一流水平，利銘每年用于研發的經費占銷售額的6%至7%，并有穩步上升之勢。在區廷杰看來，工匠精神就是要有一種“不服輸”的勁兒。
南方日報：在創業的十多年里面，是什么支撐你一直創新研發？
區廷杰：我覺得是對產品的專注。這么多年我就是專心做這一個產品，而且盡我所能把它做到最好。在2005年之前，國內做的蜂窩芯邊長最小是2mm，但是空調要用到1mm，所以只能進口，但是我不服輸，我一邊進口一邊自己研發微孔蜂窩芯，終于在2005年我們做到了0.6mm，不需要再進口了。
現在外界熱議的工匠精神，在我看來，堅持和不服輸，就是這種精神的體現。
南方日報：對于你個人和公司的未來，你有著怎樣的規劃和期待？
區廷杰：我們是希望在這個行業做百年老店的，并不是單純的賺錢，所以我們每一步都投入很大，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實，要把工業品做成工藝品。就好像在美國進行NOA測試，其實前期投入很大，一般的企業是不愿意投入的，而且一旦通不過，所有時間和金錢都會“打水漂”，但是我還是愿意去做，因為我們不只是為了賺錢，而是要扎根這個行業。
手記
真正的精英一定有家國情懷
利銘蜂窩最早被外界關注始于2010年，利銘發布了國內首個鋁蜂窩復合材料產業技術路線圖。通俗來說，產業技術路線圖是一種技術集成戰略的管理工具和政策工具，能帶動企業更好理解市場和作出見多識廣的投資決策，引導企業進入產業鏈高端。
在筆者看來，這不僅是企業和行業發展的需要，也是區廷杰的一種個人情懷。他不僅僅關注企業自身發展，還會關心行業是否強大、在國外是否能有一席之地。他們在企業發展過程中的一些決定，甚至會讓人覺得有點偏執。
但恰恰是這種看似不經意的執著，鑄造了一種別樣的工匠精神。接下來區廷杰準備與佛科院合作，共同建立國家級實驗室，把高校實驗、師資力量和工廠實際情況結合起來，建立鋁蜂窩數據庫，這樣不僅讓企業推廣、承接國際性大項目時更有底氣，也將推動行業進一步與國際接軌。
新東方教育集團創始人俞敏洪曾說，真正的精英一定是具有家國情懷的，而作為佛山眾多制造業工匠之一，區廷杰的專注與不服輸，雖不是刻意為之，卻有著這樣的一種情懷。
南方日報記者 李慧君 實習生 李欣
